夜航黑夜星辰中高飞的雄鹰

黑夜星辰中高飞的雄鹰

——《夜航》译后记

作者:梅思繁

安托万·德·圣埃克苏佩里,大部分中文读者对于他的了解,都停留在《小王子》这部哲理童话上。《小王子》是法语文学中迄今为止在世界上被翻译的最多的作品。它虽然让圣埃克苏佩里借此走向了世界,可是也多少让人们忽略了作者在此之前其他的重要著作,以及他作家身份以外更为重要的人生使命:飞行员。

圣埃克苏佩里年出生于里昂的一个贵族家庭,父亲让·德·圣埃克苏佩里拥有子爵的头衔。年圣埃克苏佩里在斯特拉斯堡第二空军部队中服兵役,担任机械师的工作。从那时起,他自己承担费用,开始学习如何驾驶飞机。成为法国空军的正式飞行员,是他此后五年最大的目标。年,他以飞行员的身份受聘于法国航空公司的前身——拉泰克埃尔公司,负责从图鲁兹到达喀尔的航线。拉泰克埃尔公司不但开启了圣埃克苏佩里辉煌的职业飞行师生涯,这段经历也成为他小说、散文创作灵感的主要来源。在一次又一次灵魂颤抖的着陆以后,在沙漠空旷孤独的黄色寂寞中,圣埃克苏佩里用他的笔记录着自己与战友们所经历的种种伟大历险。

小说《夜航》所描绘见证的,正是作者亲身经历的,20世纪初夜间航班在民航业最初的开拓与发展。《夜航》年在法国出版以后,立即取得了巨大的成功。年这本小说赢得了知名的费米娜奖(PrixFémina)。除了文学上的价值,这更是一本具有珍贵历史文献意义的作品。圣埃克苏佩里以飞行员和作家的双重身份,向人们讲述着航空业发展过程中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。他在描绘这首诗史的时候,既拥有一个诗人的细腻与敏感,又饱含着探险家的激情和血性。也因此,圣埃克苏佩里成为了法国文学乃至整个西方文学史上,独一无二的充满个人魅力的作家。

在圣埃克苏佩里的飞行员生涯中,他与自己的同伴们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。所有的这些经历,令他不断地反思着生死、友谊和人生的价值。在一次又一次的起飞降落中,飞行员们在探索、了解脚下这片土地的同时,也在不断地重新认识着人类本身的生存状态,生命在面对自然与宇宙时所表现出的渺小脆弱。

在《夜航》中,作者显露出对小布尔乔维亚阶级满足于安逸生活的批判。对圣埃克苏佩里来说,好像没有什么比安于现状,缺少渴望了解外面世界的好奇心更可悲可怕的事情了。作者对高远的追求,不仅仅停留在飞行的层面上。他痛恨思想上的平庸,精神上的懒惰。他的那句“令我痛苦的,是每一个人身上,被谋杀了的莫扎特”是作为一个知识分子,在面对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贫瘠的心灵面貌时,痛彻心扉的呐喊。这种真诚的呐喊既充满了对现实清醒的认识,更饱含着对自己的命运无法掌控的人民,满腔的热爱。用自己手中的那支笔唤醒千万民众,令思想的清风吹拂过烂泥,是一代又一代欧洲知识分子印入灵魂的信仰与使命,也因此把欧洲大陆变成了宽容与人道主义思潮的摇篮。

圣埃克苏佩里

作为一个飞行员兼作家,圣埃克苏佩里的小说,也许缺少雨果文字中挥洒洋溢的浪漫与诗意,也许没有左拉笔下如同史料一般详尽的细节。然而他充溢着理想主义的灵魂和不畏生死探索世界真相的气质,却让他与所有的法国文豪们,最终在先贤祠相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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